听到大夫说江箐瑶是喜脉,张氏不仅未露喜色,还满面愁容。看着刚刚醒来的江箐瑶,张氏满眼怜爱地给她掖被子,心疼地轻抚她的头。“阿娘,我也要当娘了?”一双笑眼跟淬了光似的,江箐瑶摸着自己的肚子,难掩欣喜和新奇。“白隐若是知晓,不知会是什么样子?”她憧憬道:“我和白隐的孩子一定很漂亮。”张氏坐在床边若有所思,对江箐瑶的话应得心不在焉。大夫开了副养胎的方子后,领了银钱,便要提着诊箱离府。却在要走出房门时,突然被张氏叫住。“劳烦大夫再给开副落胎的药。”除了江箐珂和江止一脸错愕外,江箐瑶更是听得瞳孔地震。她腾地坐起身来,气愤且不解地问张氏。“阿娘刚刚说什么?”“落胎药?”“这可是我和白隐的孩子啊!”江箐瑶情绪失控,声调不受控地变得高而尖锐起来。“阿娘凭什么做主落掉我和他的骨肉?”张氏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。“瑶瑶,娘亲这也是为你好。”见母女二人有分歧,大夫为难地站在那里,也不知这落胎药是开还是不开。江箐珂见状,便命人先将大夫送了回去。屋子里没了外人,张氏便把话拿出来直说了。“这白隐回京城后是死是活,尚未可定。”“就算有幸活着回来了,用你的话说,那也是辞官归乡的下场。”“他一个寒门学子出身,家中无权无势,本配不上你这将门千金的身份。”“阿娘当初愿意把你嫁给他,那是看在他是个少年有成的太傅。”“这下子,太傅也不当了,那咱们还图他什么?”张氏语重心长地同江箐瑶讲着道理。“这肚子里的孩子,你若是要了,说句不好听的,以后你成了寡妇,带着孩子如何找个好下家?”“若是白隐辞官,那你就得带着个孩子跟他去过清贫日子。”“趁现在他不知晓,赶紧喝碗落胎药,这样你无子一身轻,到时也好开口同白隐提和离。”江箐瑶就像第一次见到张氏似的,眼神陌生地看着她。“阿娘真是好算计。”江箐瑶捂着肚子,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氏摇头。“也是好狠的心。”“娘是为你好,瑶瑶乖,听……”张氏哄到一半,被江箐瑶刺耳的一声尖叫所打断。“我看你是为自己好吧!”江箐瑶高声怒斥,并反讽道:“没了太傅女婿,让你觉得丢人、没面子了,是吧?”好心被误解,张氏感到很委屈。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阿娘。”“阿娘出头当这个坏人,那还不是怕你以后跟着白隐过苦日子,或者带着个拖油瓶不好改嫁嘛。”“这有孩子和没孩子,找的人家那可差远了。”本就担忧白隐的安危,现在又听到张氏这番让人心寒的话,江箐瑶将所有情绪都宣泄在了张氏身上。她扔枕头、甩被子,情绪异常激动地赶张氏走。“出去。”“给我出去!”“我和白隐的孩子,你休息打主意。”江箐瑶上来那个任性的劲儿,自是不次于江箐珂。她站在床榻上,气呼呼地对着张氏高声威胁。“这是我和白隐的孩子,你要敢打什么歪主意。”“我就一失两命。”张氏自江箐瑶小时侯就把她当宝贝宠着、顺着,着实被江箐瑶这句吓得不清。“好好好,这孩子咱们生。”“咱们生还不行吗?”“阿娘这就出去。”张氏紧忙离开了房间。江箐瑶需要静养。而江箐珂也不是那种留下来好心安慰她的人。看完母女俩的热闹后,便拉着江止,带着喜晴,跟张氏前后脚地离开了那屋子。刚回到自己的院子,便见老管家拿着两封信颠颠儿地从廊道的另一侧跑了过来。“大小姐,喜晴姑娘,这里有两封信是外地商人带给二位的。”信?江箐珂和喜晴的眼睛同时都大了一圈,动作一致地去抢管家手里的信。手恰巧抓到了一起,两人扯了扯,最后各拿各信。【小满亲启】江箐珂一眼便认出了李玄尧的字。“还算有良心。”两人拿着信疾步推门进屋。火急火燎地点亮灯烛,然后各自坐在一处,动作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。江箐珂急不可耐地展开书信。结果……【一切安好,勿念,夜颜。】八个字,江箐珂一眼就看完,然后呢?这就没了?信笺翻来调过去地看了一遍,仅写了这八个字。她抖了抖信封,连灰都没抖出来。不是……这就完了?江箐珂打死也不信。想着这信笺定另藏玄机。她立刻点拿到灯烛上,学着江止看密信时所做,把信笺小心翼翼地放到火苗上烤。烘了半天,纸上没有半点反应。火不行,那就试试水?茶壶拿起,把里面的水倒在了信纸上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了半晌,上面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。她为他差点哭死伤心死,就八个字把她打发了?江箐珂还是无法相信,遂转头看向喜晴。喜晴在那儿看信看得嘴角都要挂眼睛上了。江箐珂走过去探头瞄了一眼,密麻麻的一片,写了好多字。李玄尧写的那八个字,都不够塞人家字缝的。江箐珂质疑。“咱俩信是不是拿错了?”“怎么可能。”喜晴甚是笃定地举起信笺给她看,“这狗扒的字,能是那位写的吗?”江箐珂眯着眼细瞧了瞧。说狗扒都是抬举了,应该是鬼画符。“这你都能看懂,还乐成这模样?”江箐珂酸道。喜晴点头,乐得美滋滋的。“凑合看吧,看不懂就猜,比听他磕巴强。”江箐珂低头看自己手中早已墨渍斑驳的信纸,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。一股无名火登时就迸了出来,江箐珂将那信团吧团吧,扔出了窗外。可江箐珂又好奇李玄尧他们过得如何,便又凑到喜晴身边,朝她手中的信瞄了几眼。“上面都写了什么?”“有说现在在哪儿,何时来西延吗?”